安徽大学劳动法律援助项目"

算法推荐新规与企业劳动管理浅析

发表日期:2022-01-10 13:28:38发表人:安大法援

作者丨李熠

机构丨君泽君律师事务所

       2020年末,一篇名为《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引起了全社会对算法的广泛关注。算法将产生一定的伦理道德及法律风险已经逐渐成为社会的共识,使用算法进行劳动管理也不例外。在2021年的最后一天,四部门联合颁布了《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以下简称“《规定》”)。《规定》第20条专门针对使用算法提供工作任务分配服务,进行了一定的规制,因此对于使用算法进行劳动管理的企业来说,有必要关注《规定》,并采取相应的合规措施。本文将对《规定》在劳动管理方面可能引发的合规问题略作分析和解读。


一、 “算法推荐”的定义

      《规定》所指的“算法推荐”并不等同于计算机科学中的“推荐系统(Recommend System)”。所谓推荐系统指信息过滤系统,用于预测用户对物品的“评分”或“偏好”,以便实现向用户定向推荐商品或广告或个性化地确定商品价格等目的。

      《规定》第2条第2款指出了“算法推荐”的定义,即利用生成合成类、个性化推送类、排序精选类、检索过滤类、调度决策类等算法技术向用户提供信息。从法条文义可以看出,《规定》所规制的算法并不局限于狭义的“推荐系统”,而是将一切通过算法向使用者提供信息的行为均纳入规制范围。


二、《规定》的适用范围

       在劳动管理领域最为常用的是《规定》中所列举的“调度决策类”算法,即通过现有数据及模型调动人力资源,并决定由谁具体承担工作任务的算法。这种算法构成了互联网平台用工的核心。企业来说,在外卖平台,通过骑手的位置、商家的分布等,决定由哪一位骑手接单,规划出骑手的配送路线并预估骑手的配送时间,最终以骑手的实际配送时间为主要因素决定对其奖惩和劳动报酬。在网约车平台,调度决策算法常被用于决定司机接单及打车费计算等。故对于互联网平台用工企业,尤其应当符合《规定》的要求。

       目前一些传统行业企业也采用了智能任务分配系统等技术,这种技术可以通过机器学习技术,自动将工作任务分配到每一名员工。从《规定》的文义上看,《规定》并未完全排除对于非互联网平台企业的适用,因此对于上面提到的传统行业企业,也应属于有关法规的治理范围。


三、《规定》对企业通过算法提供工作调度服务的合规要求

      《规定》第20条指出,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向劳动者提供工作调度服务的,应当保护劳动者取得劳动报酬、休息休假等合法权益,建立完善平台订单分配、报酬构成及支付、工作时间、奖惩等相关算法。这就要求算法在设计时,必须在工资、工时、绩效等方面保障劳动者权益。如算法应当保证劳动者能够取得适当的收入;避免“超时罚款”等严重影响劳动者工作权益的做法;避免使劳动者工作时间过长或短时间内接受过多订单等。实践中,个别企业通过算法全年无休地向劳动者自动分配工作任务,这应该也不符合《规定》的要求。

     《规定》同时也向算法推荐服务的提供者提出了符合法律及伦理道德的要求。《规定》第4条指出,提供算法推荐服务,应当遵守法律法规,尊重社会公德和伦理,遵守商业道德和职业道德。第8条指出,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应当定期审核、评估、验证算法机制机理、模型、数据和应用结果等,不得设置诱导用户沉迷、过度消费等违反法律法规或者违背伦理道德的算法模型。对于劳动管理场景而言,为符合上述条文要求,算法的管理不能违背《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等劳动法律法规的规定,如安排劳动者超时、超强度劳动或者强迫劳动者加班工作,也不能强迫劳动者冒险作业(如为骑手安排逆行路线等);其次符合劳动伦理要求,如避免过于严苛的考核标准,统筹考虑恶劣天气及员工身体状况、家庭变故等不利于工作的客观因素,这类伦理要求在《关于落实网络餐饮平台责任 切实维护外卖送餐员权益的指导意见》、《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等文件中都有所体现。
      《规定》第4条还要求算法推荐服务,应遵循公正公平、公开透明、科学合理和诚实信用的原则。即需要以适当的方式公示算法的运作机制。在这方面,某互联网平台曾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公开了平台规划骑手路线、分配订单、安排配送时间的算法,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四、违反《规定》的法律责任

     《规定》第30条,赋予发现违反《规定》行为的任何组织和个人向网信部门或有关部门投诉、举报的权利。若使用算法进行劳动管理的企业没有按照《规定》的要求进行合规管理,面临着被劳动者举报的危险。

     《规定》第32条指出对于违反本法第20条的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有关部门按照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的规定予以处理。对于劳动管理场景,企业可能承担的法律责任主要规定在《个人信息保护法》、《劳动保障监察条例》等规定中,面临的民事和行政处罚,呈现出法律责任逐渐加重的趋势。


五、结 语

       加强算法治理、完善数据信息法律合规体系,已经成为了立法和执法的趋势。在这一领域,立法和执法趋势日趋严厉,企业违法成本也逐步抬升。这就要求算法推荐服务向上向善,推动互联网平台用工企业及其他使用算法进行劳动管理的企业,重视即将生效的《规定》,并全面落实合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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